2020年1月17日 星期五

光之彼方2:Ch 2 大火(P.1)


文昭媛一臉無奈地帶著慕幻月走在中央區的大街上。

她原先打定主意,無論慕幻月怎麼說,她絕對不會答應她的請求。然而慕幻月卻像看穿她的心思一般,不僅一早就起來準備豐盛的早餐,更趁著做早餐的時候清空宿舍的冰箱。

因此,儘管千百個不願意,但為了避免斷糧,文昭媛只能帶著慕幻月一起出門,前往中央區進行採買。

雖然也可以在離海角宿舍最近的商店街採賣,但既然出了門,文昭媛也想知道慕幻月的葫蘆裡賣什麼藥。可惜的是,接連走訪的幾家金屬工藝店與刀具行,都因為暑假的因素,經營的學生返鄉而沒有開門。

但慕幻月似乎不以為忤,依舊在中央區漫步,彷彿她真的只是在熟悉環境,沒有其他目的。文昭媛也熱心地帶著她熟悉環境,畢竟撇開背後種種的因素,慕幻月依舊是學園的新生。

照顧新生是舊生該做的事,這是文昭媛的中心思想之一。

不知不覺間,兩人來到文昭媛平時不常經過的地方。她們轉進一條人煙罕至的通道,道路雖寬,卻顯得有些冷清。

文昭媛查了電子地圖,發現這條通道連接中央區與其中一個宿舍區,但除了部分學生之外,鮮少有人會利用這條通道。當文昭媛想招呼慕幻月回頭的時候,發現她正盯著其中一間商店的櫥窗。

那是一間金屬工藝店,從店外的招牌到店內的裝飾,全都是金屬製品,且風格相當統一。

慕幻月看著的,正是櫥窗內的一件金屬擺飾。

文昭媛雖然覺得這件擺飾風格突出,相當吸引人,但不了解慕幻月為什麼看的這麼仔細。

過了許久,慕幻月才滿意地點頭說:「好,就這家吧!」接著便開門走了進去,後方一頭霧水的文昭媛也急忙跟上。

「歡迎光臨。」一進門,只聽見店員隨意的招呼:「架上的商品都可以看,只是目前不接受新的訂單。」

除了陳列的商品,店內就擺著一個櫃台。唯一的店員坐在櫃台後低著頭,不知道在看什麼東西。

「我沒有要買東西。」慕幻月逕自走向櫃台,「我想向你們借鍛造工廠,不知道可不可以?」

「鍛造工廠?」

店員猛然抬頭,彷彿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當然不行,你在說笑話嗎?」

「我是認真的。」

「就算你再認真也不行,我們店裡負責鍛造的師傅突然生病,我也不能幫他決定要不要把工廠借給你。」

「你剛剛說目前不接訂單的原因就是這個?」

「這也是原因之一啦。」店員瞄了一眼他剛剛一直在看的東西,「我們接到一張麻煩的訂單,本來想趁暑假研究看看怎麼處理,結果那傢伙……師傅就突然病倒了。」

「麻煩的訂單……」

慕幻月輕輕搓著下巴,像是在思考著什麼。不久,她提出了令人訝異的提案:「這樣吧,我幫你們解決這份訂單的問題,你們把工廠借我三到五天,怎麼樣?」

店員像看到瘋子般望著慕幻月,隨後目光飄向與她同時進來的文昭媛身上。

聽到慕幻月的要求時,文昭媛已經明白慕幻月打的算盤。當店員的目光望向她時,文昭媛嘆了口氣,走到慕幻月身邊。

「你們有沒有聽過慕家?」文昭媛微笑著問。

「做金屬工藝的應該沒有人沒聽過吧?」

「這樣最好不過了。」文昭媛指著慕幻月,「這個人就是慕家的傳人,我想手藝應該值得信賴吧?」

「慕家的傳人?」店員臉上滿是不可思議,「你們在跟我開玩笑吧?就算她真的是慕家的傳人,也不一定能處理這份訂單吧?」

「死馬當活馬醫,你就試試看嘛!」慕幻月自信的笑著,「如果我不能幫你解決問題,我從此以後不再踏進這家店。」

「反正對你也沒什麼損失,不妨試試看?」文昭媛也在一旁幫腔。

店員看過來又看過去,始終拿不定主意,在兩位少女的目光壓力下,他自暴自棄的將訂單塞到慕幻月手中。

訂單上畫著一張設計圖,同時放上一張照片。照片的內容是一柄短刀,短刀上呈現著銀黑相間的不規則條紋,有如自然生成的木紋。

照片中的紋路變化多端,非常漂亮。即便是文昭媛這樣外行人,也能看出這把刀的做工不凡。

「客戶希望能在這個裝飾的頂層部分,用有這種紋路的鋼材製作。」店員解釋道:「我們師傅說他好像知道該怎麼做,可以研究看看,所以才將案子接下來,結果他今天突然跟我說他生病來不了。」

「他是裝病吧?」慕幻月隨口說道:「這把刀用的可是相當困難的技巧,不是隨便研究一下就能仿製。」

「聽你這麼說,代表你能做出來囉?」文昭媛笑著問。

「雖然很久沒做了,不過應該沒問題。」慕幻月輕描淡寫地說。

「你說你沒問題?你連我們這裡的設備都還沒看過耶!」店員簡直不敢置信。

「看了你們的作品,就大概知道你們有那些設備了。別擔心,這樣的設備要做出鑌鐵,已經很足夠了。」

「鑌鐵……你是說,那個製作武器的高級材料?」

「是啊,雖然鍛造難度比不上近似液態的流鐵,不過鑌鐵的強度很高,花紋又美麗,反而比流鐵還要受歡迎。」

「你真的有辦法做出來?」

「如果我失敗了,我願意賠償你這份訂單的所有損失,這樣你願意讓我試試看了嗎?」

面對慕幻月如此從容又有自信的言論,店員無奈地抓了抓頭,說了句「跟我來」,將兩人帶到店鋪後方的工作室。

文昭媛還是第一次進到金屬鍛造工作室,各式各樣的器具看得她眼花撩亂。反觀慕幻月就像回到自己熟悉的場域,先是檢查研磨機的型號,又是測試鐵鎚的重量,隨後挑選可用的鋼材,最後將位於工作室正中央的火爐打開。

不一會兒功夫,整間工作室就因火爐而顯得悶熱。文昭媛的額頭上不知何時已佈滿了汗珠,帶他們進來的店員更是早就不見蹤影,但慕幻月卻像沒事般埋頭工作。

「你平常都在這麼熱的環境工作嗎?」火爐運作的聲音,逼得文昭媛只能大聲說話。

「學姊如果受不了,可以先去別的地方逛逛。」慕幻月同樣大聲回話:「大概三、四個小時就能完成,學姊到時候再回來就好。」

雖然很想知道慕幻月的能耐,然而現場太過悶熱,超過文昭媛的容忍範圍,她只好放棄這個念頭,暫時離開這間小小的金屬工藝店。

儘管暫時撤離,文昭媛也沒有閒著,趁著空檔將生活所需的物品一次買齊,並利用送貨到府的服務,省去提著大包小包得麻煩。

目送運輸公司的車輛緩緩離開,思考接下來該去哪裡消磨時間的文昭媛,從眼角餘光瞥見一抹熟悉的背影。文昭媛猛然回頭,想看清楚那道身影的主人,可惜那道身影一閃而逝,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她心中泛起一股不安,就那一瞬間的記憶,那道身影的主人極有可能是前海岸巡防組組長艾克斯。

這個念頭剛浮出腦海,她便笑著否定了這個可能。

學園看守所的越獄難度,以世界的角度來看也是名列前茅,不管艾克斯如何神通廣大,都不可能在不驚動任何警報系統的情況下越獄。

帶著這份釋然的心情,文昭媛找了間咖啡廳消磨剩下的時間。但當她再度前往那家小店鋪的時候,她突然想起:

艾克斯是個身材魁梧的男子。

頓時,一鼓莫名的不安縈繞她的心頭。


當文昭媛見到慕幻月將近五小時作業後的成品時,內心的驚訝與震撼實在無以名狀。

基座的金屬散發著絢麗的光芒,有如三道沖天而起的光芒彼此纏繞,最終匯聚於頂端的鑌鐵之月。

鑌鐵之月上那銀黑相間的特有紋路,凸顯這枚弦月與基座的不同氣質,展顯沉穩與安詳,也讓這件擺設更多了一份素雅的感覺,而非整體閃著金屬光澤的廉價感。

「研磨和組裝多耗了一點時間,結果比預定的還要晚完成。」慕幻月的語氣中帶著些許不甘,「太久沒有接觸,技術果然有些生疏了。」

「……這樣叫做技術生疏?」店員不可置信地搖著頭,「你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都做成這樣還叫技術生疏?」

「鑌鐵的部分還是有些小瑕疵,如果仔細看就能看出來。」

「……抱歉,我看不出來。」

「真的嗎?你太客氣了啦!」

「我等一下馬上聯絡客戶,請他們提供寄件資訊。」

「這麼說,我算是解決了你的問題囉?」慕幻月臉上露出有點狡詐的笑容,「根據約定,我可以暫時借用這座工作室,對吧?」

店員臉上表情一僵,隨後嘆了口氣,「我知道了,反正那傢伙說他的病要一個星期才會好,這段時間這家店就是我說了算。所以我決定,工作室就借你用一個禮拜!」

「太感謝了!」慕幻月笑著說:「雖然我用不到一個禮拜,不過還是謝謝你的慷慨。」

兩人接著敲定工作時間,以及相關的規範。事態發展之順利,在文昭媛還沒搞清楚狀況時,兩人就已經完成協商。

在回程的路上,文昭媛依舊沉浸在震撼之中,久久不能言語。

「學姊,你還好嗎?」

聽到慕幻月的叫喚,文昭媛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走進了捷運站。

「沒事……」文昭媛搖搖頭,「我只是有點訝異,我知道慕家是鑄造武器的名家,但沒想到你連鑄造藝術品都這麼厲害。」

「在某些人眼中,刀劍這些冷兵器也算是藝術品的一種,所以我們這些鑄劍師當然也要有點美術細胞囉!」

「雖然我不懂鑄造技術,但從那件成品來看,你的鑄造技術應該也很少有人能跟上吧?」

聽了文昭媛的話,慕幻月卻意外地有些感傷。

「是啊……」她微微一笑,笑容中卻有無盡的哀思,「這畢竟是我用了很多重要的東西才換來的技術,可不能隨便就被人超越了。」

伴隨著捷運進站揚起的風,文昭媛的心思與目光隨風飄向遠方。

然而,一道竄升的黑煙將她的心緒給拉回現實。

「學姊,那裡是什麼地方?」一旁的慕幻月也發現了這道黑煙。

「從方位和距離推斷,應該是中央區附近的某個廢棄宿舍區。」

「裡面有人嗎?」

「理論上應沒有人,但是……」

「但是總會有人偷偷跑進去,對吧?」

「沒錯。」說話間,文昭媛已掏出手機,「我們過去看看吧,路上再連絡消防署。現在是暑假,希望留守的人夠多……」

話沒說完,兩人已衝出捷運站,往事發地點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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