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3月6日 星期五

光之彼方2:Ch 5 再會(P.2)

(P.1按這裡)


將客廳全都打掃過一遍後,文昭媛與米希雅兩人又各自泡了杯茶,坐在客廳稍事休息。

「沒想到這間宿舍看起來比想像中的還要大呢。」米希雅感嘆地說。

「我當初也覺得看起來應該沒這麼大,後來才發現或許是因為附近沒有其他建築物的關係,和後方巨大的海洋和岬角一比,房子就顯得小了。」

「學姊每天都會整理這麼大的房子嗎?」

「才沒有呢,大概每星期兩次吧。反正只有我一個人住,也不會亂到哪裡去。」

「現在學姊就輕鬆了,因為多了一個人可以幫學姊打掃。」

「是啊,但她這幾天總是在外面忙,可能暫時還輪不到她打掃吧。」

兩人淺笑著喝了口茶,米希雅臉上再次籠罩著不安的情緒。

「其實我還是很害怕。」米希雅低著頭,喃喃地說:「萬一艾克斯還是找來這裡的話,我該怎麼辦?」

「不用擔心,不過這麼短的時間,艾克斯不會找來這裡的。」文昭媛安撫著眼前的少女,「就算他真的找來了,也還有我和慕幻月在,不會有事的。」

「可是……」

「好了!」文昭媛的語氣中溫柔帶著強硬,「你昨天晚上應該沒睡吧?好好睡一覺,別再胡思亂想了。」

「學姊……」

「你要去我的房間睡,還是要去慕幻月的房間睡?」不讓米希雅把話說完,文昭媛強勢地問道:「雖然我不推薦,不過要睡在這個客廳也不是不行……」

就在此時,一道強烈的蜂鳴聲從門口傳來,文昭媛頓時臉色一變。

「這……這是什麼?」突如其來的聲音讓米希雅不自覺的害怕起來。

「沒什麼。」文昭媛的語氣變得冰冷,「這是這兩天設置在宿舍周圍的索敵術式,蜂鳴聲響起就代表有不速之客來了。」

「不速之客……」米希雅臉色瞬間刷白,「該不會……」

「總之,你待在房子裡,我出去看看狀況。」

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文昭媛緊握著隨身攜帶的鋼筆,緩緩打開宿舍的大門。

只見一片空曠的門前廣場上,艾克斯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站在宿舍門前那極度寬廣的空地上。

「原來海角宿舍的門鈴這麼高檔,我還是第一次見識。」

掛著冰冷且殘酷的笑容,艾克斯嘲諷地說著。

「我還以為你會不分青紅皂白的猛攻,莫非你轉性了嗎?」

文昭媛反唇相譏,卻感到一絲不對勁。

面對嘲諷,艾克斯僅是冷冷一笑,輕輕彈了下手指,霎時一道細小的火焰從他身後燒過,惱人的蜂鳴聲戛然而止。

「既然你已經出來了,這個門鈴就不需要了吧?」

文昭媛臉色驟變,艾克斯不僅清楚掌握這道術式的位置,更僅在彈指之間就加以破壞。在文昭媛的記憶中,艾克斯並不是能做到這種事情的人。

艾克斯的情緒反應也與印象中大不相同,與慕幻月和米希雅所描述的更可謂天差地遠。但在思考這些問題之前,文昭媛知道,自己必須先過眼前這一關。因此,她默默地拉開了鋼筆的筆蓋。

「看你殺氣騰騰的樣子,這就是海角宿舍的待客之道嗎?」

「我比較好奇,從來沒來過這裡的你,為什麼能夠馬上找到這裡來?」

「你忘了我曾經是海岸巡防組的組長嗎?海岸邊的一切我可是瞭若指掌啊!」

「我還以為你當組長只會吃喝玩樂,原來真的有在做事啊?」

「再怎麼說,也比當到一半就落跑的你做了更多事。」

「說的好像自己真的是死守崗位的烈士一樣,你還真好意思。」

艾克斯呵呵一笑,神色卻是如常,「這種無意義的叫囂多說無益,現在的你只剩兩條路可以選。」

「哪兩條路?」

「第一條,你把房子裡的米希雅交出來,然後自殺。第二條,我先殺了你,然後再進去殺了米希雅。」

「這樣看來我是非死不可了?」

「沒辦法,如果你跟阿妮瑪的關係別那麼密切,我也不是不能放過你。」

「阿妮瑪果然也是你復仇的對象……」

「你不用擔心,你死了之後,我會盡快讓她變成真正的幽靈去陪你的。」

「那也要你有這個能耐!」

文昭媛右手提筆,凌空虛畫,霎時完成「水箭」兩個光字。隨後光字飛散,隨之而來便是數十道由水凝成的箭矢襲向艾克斯!

然而艾克斯只淺淺一笑,維持雙手抱胸的姿勢,彷彿對激射而來的水箭視而不見。

巨響伴隨煙塵籠罩整座廣場,隨即,大量水氣向外噴發,沖散煙塵。

水氣除漸散去,文昭媛卻吃了一驚。只見艾克斯依舊雙手抱胸,立於原地,全身上下竟毫髮無傷!

不只如此,他臉上依舊維持著淺淺的笑,甚至還多了一絲絲的輕蔑。

「大名鼎鼎的文昭媛,也只有這麼一點本事,真是讓我太失望了。」艾克斯故作哀傷地說:「不然這樣,我就站在這裡不動,如果你能讓我向後退一步,我就不再找你們的麻煩怎麼樣?啊……不過這個條件對你來說太嚴苛了吧?」

面對嘲諷,文昭媛沒有半分動搖。經過剛才的攻擊,她已經明白,不管眼前的人是誰,他的實力已經遠遠超越過去的艾克斯,甚至在自己之上。如果真是如此,她確實沒有必勝的把握。

但此時此刻,她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自己的能力與手中的筆。

「既然看不清對手的能力……」她喃喃地說:「那就只好繼續攻擊了!」

右手起筆,文昭媛快速寫下「岩山」兩個字,隨即,無數的巨大石塊從四面八方向艾克斯狂飆而去,要將他徹底輾壓!

艾克斯的姿勢依舊維持不動,巨石撞擊的劇烈聲響不絕於耳,卻沒有一塊石頭能靠近艾克斯周身!

「原來如此……」文昭媛看出了其中奧妙,「是火焰屏障,難怪水箭對你沒有作用。」

艾克斯輕笑一聲,並未否認。下一秒,艾克斯身邊緩緩出現一個將他包在其中的火焰球體,緊靠著火球的巨岩竟逐漸被燒成灰燼!

「你知道我接下來要做什麼嗎?」

從火焰的縫隙中,文昭媛見到艾克斯雙手緩緩打開,她的內心突然一震,急忙提筆疾書。

同一時間,艾克斯雙手一握,被火燒紅的巨石如驟雨般像海角宿舍襲來!

宛若炮戰的巨響在狹小的海角迴盪,艾克斯吹了聲口哨,讚嘆眼前毫髮無傷的海角宿舍,以及在最後一刻完成「盾」字的文昭媛。

「防禦這麼大面積的攻擊,應該很累吧?」

望著微微喘氣的文昭媛,艾克斯一派輕鬆地說。

「我給你的選擇隨時都可以用,如果撐不下去了,隨時可以放棄。」

聽了艾克斯的話,文昭媛呵呵笑了出來,「真可惜……我偏偏是個不擅長放棄的人。」

「那確實很可惜呢。」艾克斯的臉色頓時一冷,「因為你只剩下被我凌虐致死的這個選項了。」

「就算會死,我的死法也不是由你決定。」

「這可由不得你。」艾克斯右手高舉,數十顆泛著白光的火球頓時圍繞他的周身,「在我的力量面前,你沒有選擇的權力。」

隨著艾克斯的右手揮下,數十顆火球同時衝向海角宿舍!

「改寫!」文昭媛高喊一聲,虛空中頓時浮現一個「盾」字,文昭媛快速加筆,將盾字改為「防火堅盾」。

火球衝擊,防火堅盾完美擋下火球進攻。但文昭媛還來不及高興,劇烈的高溫旋風肆無忌憚地穿過堅盾,侵襲文昭媛與海角宿舍!

受到熱浪直擊的文昭媛,只覺得全身上下的水分在一瞬間全被蒸發一般,痛苦難耐,不禁跪倒在地。

「才一波就扛不住了嗎?」艾克斯再次舉起右手,「我就看看到底是你會先倒下,還是海角宿舍會先被燒毀。」

無情的右手揮下,第二波火球毫不遲疑地攻了過來!

文昭媛一咬牙,奮力站起,右手提筆快速寫下「隔熱屏障」四個字。第二波火球雖依然威力驚人,但在雙重屏障的保護下,災害已降至最低。

「張開雙重屏障……你就這麼想不開嗎?」艾克斯輕蔑地笑著說:「我知道你在等什麼。那個小不點一定也知道術式被破壞了,但你真的認為你能夠撐到她趕過來嗎?就算她真的趕過來了,經過剛才這一輪交手,你還天真地以為加上她就能夠打贏我嗎?」

「同樣的問題我回敬給你。」文昭媛強撐起笑容,「你該不會真的以為,你能夠撐到慕幻月回來的那個時候吧?」

「呵呵……」艾克斯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有意思,那我們就來試試看,究竟是你先倒下,還是我先失敗!」

艾克斯的左手向外一揮,三道強烈的火焰從腳下竄出,隨後匯集於左手前端,形成一顆溫度更高的火球。

「禮尚往來,你剛剛送過我一波水箭,現在該輪到我回禮了。」

在艾克斯說話的同時,火球的形狀逐漸變化,成為一支箭矢的形狀。

見到火箭,文昭媛苦笑著說:「可以的話,我希望你不要這麼有禮貌……」
 
艾克斯咧嘴一笑,左手一握,火箭速度飛快,射向文昭媛!

轟然巨響伴著驚人熱浪,箭矢與熱氣雖被擋在屏障外,但強大的穿透力卻讓阻擋的文昭媛備感吃力。

「維持與修補屏障會消耗你大量的魂力。」艾克斯左手再提,「我的火箭會一支一支加上去,我倒要看看,你的魂力能夠撐到第幾支。」

第二波,艾克斯左手一握,兩道火箭激射而來!文昭媛再提筆,寫下「風切」兩個字,劇烈的旋風如利刃般切向火箭!

卻見艾克斯冷冷一笑,旋風竟被火箭周圍的灼熱氣流給彈開!火箭毫無阻礙地擊中屏障,噁心的擠壓聲響迴盪四周,這是屏障到達極限的警訊!

文昭媛仰天一吼,用盡餘力寫下「反射」,火箭被屏障彈開,並以同樣驚人的速度回擊艾克斯。但艾克斯手指一彈,火焰屏障立刻出現,不費吹灰之力便擋下火箭。

文昭媛再次不支跪地,她感覺的到自己已經將近極限,也感覺的到自己架設的兩道屏障正逐漸消融,她也明白,艾克斯一定也知道。

「該結束這無聊的鬧劇了。」

艾克斯右手平舉,一顆巨大的火球正緩緩在他右掌中成形。

「住手!」

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米希雅的身影隨著這聲怒吼,出現在文昭媛身旁。

「喔喔……沒想到你居然自己跑出來。」艾克斯露出狡詐的笑容,「你想要自己跟我走,然後求我放過文昭媛嗎?可以喔!我答應你。」

「等等……」文昭媛拖著虛弱的身體勉強站了起來,「別相信他,我也還可以作戰……」

「還可以作戰?」艾克斯毫不避諱地大笑,「確實,如果你不是為了保護這間房子跟那個女人,消耗不會這麼劇烈。但現在的你魂力幾乎被掏空,居然還想跟我作戰?」

此時,米希雅的手輕輕搭上文昭媛的肩,文昭媛轉頭一看,米希雅的神情中帶著覺悟──自我犧牲的覺悟。

「學姊,謝謝你,也很對不起。」米希雅微笑著說:「為了我,居然讓你受了這麼多的苦……看著學姊的背影,我想通了,為了幫助我的所有人,我必須要親自站出來,不能老是躲在別人身後,讓其他人為了我的事情受到傷害。」

「米希雅……」看著這樣的米希雅,文昭媛竟一時說不出話。

「對,沒錯,就是這樣。」眼見目的將成,艾克斯在一旁幫腔,「只要你投降,她就再也不用受到這種痛苦了!」

「……或許吧。」米希雅向前走了兩步,「不過,我選擇另外一條道路。」

那一瞬間,米希雅周身爆出耀眼的白光,幾乎將日光給壓制下去!

「那、那是……」文昭媛大感訝異,因為她在世界盡頭見過這樣的光芒。

光芒中的米希雅神情堅毅,一字一句清楚地說:「我要跟你作戰,我要在這裡打倒你!」

在白光照耀下,始終一派輕鬆的艾克斯臉上首現凝重的神色。他一咋舌,腳一踏,數道火柱向米希雅衝了過去!同時,艾克斯將手上的火球一分為五,讓它們跟在火柱後進行第二波攻擊。

面對強大的攻勢,米希雅不驚不懼,左手虛握,一把巨大的光之弓頓時出現!她右手拉動弓弦,光之箭矢隨即生成,所有動作行雲流水,毫無阻礙地在一瞬間完成!

「召命神弓!」

放開弓弦,光之箭矢不是射向火柱,不是射向火球,而是直接向艾克斯射去!

光之箭以極快的速度穿過兩人間的虛空,所到之處,火柱火球均被消弭,只一瞬間便來到艾克斯的面前!

艾克斯連張開火焰屏障的時機也沒有,只能狼狽的閃開,但光之箭的餘威仍在他臉上與左肩留下巨大的傷痕。

「居然是……聖靈之力?」望著光芒燦然的米希雅,艾克斯面色猙獰。

「你還想繼續嗎?」

米希雅的聲音此刻充滿威嚴,同時右手再次搭上弓弦。

艾克斯怒不可遏,火焰屏障與沖天火柱在一瞬間成形,顯然並不想就此罷休。

就在雙方一觸即發的瞬間,遠方突然傳來刺耳的警笛聲。艾克斯「呿」了一聲,表情已恢復一開始的冷靜。

「這次就先放過你們,好好珍惜你們所剩不多的人生吧!」

丟下了狠話,艾克斯隨即不見蹤影。

直到艾克斯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米希雅周身的白光才漸漸消失,巨大的光之弓也隨著白光逐漸消散。

她轉過身,微笑看著同樣鬆了口氣的文昭媛。但還沒開口,一口鮮血就不受控的從嘴裡噴了出來!

「果然……還是太勉強了嗎?」

在失去意識前,米希雅如此想著。但她並未後悔,她終於知道,自己也擁有保護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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