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8月7日 星期三

三題故事--菸斗、小喇叭、桔梗花

  *風格:魔幻寫實

再一次坐回位於屋頂的藤椅中,馬瀨舒服地發出了呻吟。自從妻子過世之後,他已經超過二十年沒有坐進這張藤椅。

他依稀記得,自己不管有多忙,每天一定會抽空來這裡陪陪妻子,聽聽孩子的牢騷,不過這些記憶全中斷在妻子斷氣的那一刻。在那之後,他只覺得自己的記憶有些曖昧。

「原來我也走到這個階段啦……」馬瀨輕聲笑了笑,伸手往一旁的小桌摸索,卻一無所獲。

「啊……是啊,以前都是她幫我準備菸斗……」

摸空的手僵在桌面,馬瀨看著眼前遼闊的海景,過往的一切似乎又回到自己眼前。

「真的好久啊……人生。」

「確實是很久,我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見到你了。」

本應摸空的手中突然多了個東西,馬瀨轉頭,看見自己過去慣用的菸斗正握在手中。

經過長時間的洗鍊,菸斗看上去舊了許多,但仍能看出它是當年那支菸斗。

「看到你,就表示時間差不多了吧?」馬瀨輕聲一笑。

「時間過得太久,久到我差點忘記你的樣子。」

「幸好你還記得。」

「我終究是要記得的,因為這是我的任務。」

「我懂。我還記得,二十年前你就這麼說過。」

「二十年啦……雖然久,感覺還只是昨天呢。」

「這麼反反覆覆可不太好喔。」

「我說的是夫人。她的離開好像就在昨天一樣。」

「現在……輪到我了吧?」

馬瀨微微一笑,隨後自遙遠的天邊傳來陣陣清亮的小喇叭聲,如浪潮般鋪天蓋地而來,衝擊著馬瀨的身體與精神。

下一刻,馬瀨眼前不再是海景,而是一條鋪滿桔梗花的道路,藍紫色的花在海風的吹拂下搖曳生姿,每一朵都讓馬瀨看到愛妻的容顏!

「你還記得……她喜歡桔梗花啊?」馬瀨輕掩面容,但斗大的淚珠早已滑落。

「這是特別為你準備的。走吧,時間到了!」

儘管泣不成聲,儘管搖搖晃晃,馬瀨依然憑著自己的力量,帶著菸斗,乘著小喇叭的浪潮,踏上那遍地桔梗的道路,朝路的那方緩緩而去。

而在藤椅上,一朵鮮紅的曼珠沙華隨著馬瀨的遠離,緩緩地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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