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月31日 星期五

光之彼方2:Ch 3 造訪(P.1)


海寧‧瓦德拖著行李箱,走進亞爾洛斯國際機場,橫越幾乎空無一人的大廳,往機場門口走去。

年輕的她一頭及肩的深色長髮,順著身體的律動輕輕飄揚,一身深藍色的正式套裝,踩著短根的皮鞋,走起路來相當有自信。

等在她面前的,是一名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一頭鮮豔紅髮,臉上掛著輕佻笑容,看上去就吊兒啷噹的少年。

「聽說亞爾洛斯機場是全世界最熱鬧的機場之一,看起來也不怎麼樣。」望著空無一人的大廳,海寧冷笑著說。

面對來客的挑釁言詞,負責接機的宮野真則是淺笑回應。

「因為你選錯時間來,不然這裡平常可是人山人海。」

「那我一定要找時間來拜見一下。」

說著,海寧伸出右手,不帶情緒地說:「我是海寧‧瓦德,接受貴校的委託,來這裡協助貴校加強資訊安全。」

兩人禮貌性地握了手,宮野真也跟著自我介紹:「我是宮野真,負責在接下來幾天跟你一起加強學園的資訊安全。」

「哦?」海寧一挑眉,「這麼說來,你的實力應該不錯囉?」

「沒有很厲害,只是在學園裡,我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你還真謙虛。」海寧禮貌性笑了兩聲,「想必你在組織裡的地位很高吧?」

「只是一個無名小卒而已。」宮野真也跟著笑了幾聲,「不過現在是學生會校園安全部警務署資訊安全組的……臨時組長吧。」

「……臨時組長?」

「組長放暑假去了,所以由我代打。」

「原來如此……那麼『臨時』組長,希望你能夠跟上我工作的速度囉!」

「彼此彼此。」宮野真此時看了看錶,「哎呀,都這個時間了,我們先到飯店去處理住宿的問題,再開始今天的工作吧。」

跟在宮野真的身後,海寧始終無法理解,這個男人到底有沒有聽懂她話裡刻意加重的「臨時」兩個字。

打從第一眼見到宮野真,海寧就覺得煩躁,只覺得這個人從上到下,從裡到外都令她感到不耐。一想到接下來幾天都得和他一起行動,海寧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她在心裡暗嘆,如果換個人出來迎接就好了,也許狀況會完全不同。

到飯店處理完住宿問題,海寧跟著宮野真搭上高速鐵路,正式進入校區的範圍。儘管對宮野真反感,但她到這裡畢竟是為了工作。為此,她和宮野真商量了這幾天的概略行程。

宮野真提出他的行程規劃,並詳細說明該地區的相關設施與可能遇到的問題,讓海寧對他稍微改觀。最終兩人決定,第一天前往校園安全部大樓,進行整體設備的維護與測試。

相較於機場、車站與大街上的冷清,校安部大樓內卻是人聲鼎沸,相當熱鬧,讓海寧大感意外。

「你們校安部今天在辦活動嗎?怎麼這麼熱鬧?」

「這幾天出了一些大案子,隸屬校安部的兩個署幾乎全員出動,才會感覺比較熱鬧。」

「什麼大案子?」

「是縱火案。不過別擔心,我被派來的其中一個目的,就是保護你……」

說著,宮野真停下腳步,上下打量海寧一番,看得她渾身不自在。正當她要發難時,宮野真笑了一聲,「不過你應該不需要我保護吧?」

海寧一楞,隨後甩甩頭,跟在持續向前的宮野真身後。她雖然在意宮野真所說的那句話,但她更在意另一件事。

意料之外的「縱火案」,或許能讓她在這裡提前達到目的,見到她此行真正的目標。


對於某些人而言,居住地,或者所謂的「家」,是能放鬆心情的場所,是生命中的重要場域,需要花費很多時間去布置與營造。

相反的,「家」對某些人而言,就是單純睡覺的地方。

對卡斯特‧萊恩而言,「家」屬於後者。

每天早上從床上醒來,隨手將換下的睡衣丟在床上,梳洗乾淨後出門上課或執行公務。深夜時分,結束公務的的他回家隨便洗個澡,換上睡衣倒頭就睡。

這是卡斯特每天的概略行程,從他加入校安部以來從來沒變過。全心投入工作的結果,不僅讓他獲得「工作機器」的外號,也讓他在所屬的海岸巡防組裡節節高升。

直到艾克斯成為海岸巡防組組長。

艾克斯對於年齡比他小,升遷速度卻比他快的卡斯特相當妒忌。用盡一切手段當上組長後,雖沒有將當時一同升任副組長的卡斯特降職,卻將其派駐到西南海岸外勤辦公室。

在海岸巡防組中,派駐西南海岸相當於流放。畢竟當地海岸全是懸崖峭壁,工作吃力不討好,偷渡客也不會選擇這個地方強行登陸,自然也沒有立功的機會。

儘管如此,卡斯特依然如機器般完成每天該做的工作。他從未提過升遷,也從未向其他人抱怨過被「流放」。但他多年來認真工作的身影,自然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正所謂風水輪流轉,艾克斯各種荒腔走板的行為,隨著不滿的組員們自發性的私下調查,一件一件被揭開。與此同時,發生了震撼全學園的「六月事件」,其中導致外人輕易入侵的最大責任剛好也在艾克斯身上。

最終,艾克斯被拔除組長的職務,由副組長卡斯特暫任組長的位置。

大多數的海岸巡防組員都認為,卡斯特確實,也應該擔任海岸巡防組長。

儘管存在這些聲浪,卡斯特本人依然專注進行每天的工作,完全不針對自己是否擔任組長發表意見。

他就是這樣一個將工作放在所有事情之前的人。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在暑假期間竟會飛來橫禍。

意外的大火,燒毀了東北海岸外勤辦公室,卡斯特得知這項消息時,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他跟著消防署的專員趕到現場時,火勢尚未撲滅。救護車的聲音此起彼落,一名又一名的傷者隨著警笛聲送往中央區的醫院。

這是卡斯特第一次無法專注在工作上,消防署的現場指揮官請他確認是否還有其他人員在辦公室裡時,他花了比平常多兩倍的時間才將名單確認完畢。

當晚,卡斯特待在醫院,守著火災的受害者們。

根據醫生的說法,受害者們雖然有程度不一的燒傷或嗆傷,但都不足以致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不久後,警務署的暑期代理署長吳辰翼也趕到醫院,臉色相當沉重。

同時身兼犯罪搜查組長的吳辰翼向卡斯特問明辦公室內的擺設狀況,又順帶問了傷者們的能力,讓卡斯特有些不解。

在他的追問下,吳辰翼稍稍鬆口,表示這起火災和前一天發生在廢棄宿舍區的火災可能有關。

聽到這個消息,卡斯特沉默不語。

他知道吳辰翼的實力,既然他這麼說,那麼十有八九就是事實。他隱約察覺到吳辰翼的想法,因此不再多言。

這一夜,許多人因為這場火而不得安眠。

第二天,一夜未得安眠的卡斯特依然準時踏進辦公室,開始一天的工作。

這天是學生會請外部專家入校測試網路系統的日子,作為主要檢查機構的海岸巡防組,必須將放置於內部網路中的機密文件全數移走,避免機密外洩。

前一天的火災雖打擊了眾人的士氣,但卡斯特準時出現,雖然疲憊卻依然默默工作的姿態,感染了辦公室裡的所有人,讓眾人趕在系統檢查的時限前完成資料的轉移。

試圖用工作忘記失落的卡斯特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時間默默地到了深夜。

連續兩天高強度的工作,前一晚又沒有適當休息,卡斯特明顯感受到身體有些吃不消。他拖著疲憊的身軀,搭上末班捷運回到宿舍區,剛踏出車站,他就發現有些不對勁。

橘紅的光芒照亮了深夜,伴隨著濃煙竄升天際。

火災!這是卡斯特的第一感。

他急忙奔向現場,同時打電話向消防署通報。

但越是靠近現場,卡斯特的內心卻越是訝異。沒想到通往現場的道路,他竟是無比熟悉!

來到現場後,他才知道原因。

被熊熊火焰包圍的那棟宿舍,正是他──卡斯特‧萊恩的宿舍。

在巨大的意外衝擊中,卡斯特隱隱聽見,在被夜幕籠罩的暗巷內,傳來縱火者肆無忌憚的笑聲,但他已無力追捕了。


看著焦黑一片的現場,吳辰翼眉頭深鎖。

從第一起縱火案開始,短短三天,已經發生了三起嚴重的縱火案。這在學園史上可謂罕見。

先不論犯人是誰,單就犯人下手的目標,就可以看出犯人越來越明目張膽。

第一起事件選擇不容易影響到他人的廢棄宿舍群。

第二起事件攻擊與人群有所區隔的海岸巡防組外勤辦公室。

第三起事件竟然直接闖進一般宿舍群,燒毀一般學生的宿舍。

所幸,現在仍是暑假期間,留在宿舍中的人並不多,昨晚的大火也沒有過分延燒,最終僅有少數人輕傷。

若從人員受傷的規模,這起事件還遠不及上一起事件,但其中散發的惡意卻遠比前一起事件來的大。外勤辦公室縱火案或許能看成是無差別攻擊,但和這起事件一連結,便可以感受出其中的針對性。

畢竟這起事件的起火點,就是海岸巡防組代理組長──卡斯特‧萊恩的宿舍。

走過同樣一片焦黑的現場,吳辰翼輕輕嘆了口氣。昨天下午,消防署和自己組內的鑑識科才將第一起案件的初步搜查報告送來,馬上就傳出海岸巡防組的外勤辦公室失火。從那時起,卡斯特似乎就沒有休息過。

沒想到,不過隔了一天,就連自己住的地方都被大火給吞噬。

「組長。」鑑識指揮官向吳辰翼報告:「這次的現場跟前兩次一樣,能燒的東西幾乎全燒光了,沒有留下任何證據。」

「從這點來看,應該可以確認這三天發生的縱火案都是同一個人所為吧?」

「應該是吧……」指揮官無奈的笑了笑,「我還是第一次遇到『沒留下任何證據』這件事,也能當成指認犯人的證據。」

「我也是……但現在也沒有別的可能吧?」

「這麼說沒錯,不過……」

「怎麼了?有什麼地方有問題嗎?」

「這麼說吧,雖然都是燒光,但這三起案件在細節上還是有些不同。」

「這是當然的吧?燒的地方又不一樣。」

「不是這種不同。」

指揮官從地上撿起一塊燒成焦炭的水泥塊,用力一捏,水泥塊便應聲裂開。吳辰翼眉頭一皺,已經了解指揮官想表達的意思。

「火的溫度越來越高了。」吳辰翼嚴肅地說:「真是件壞消息。」

「可以推測兇手在每次犯案後都改良了起火裝置,雖然我們從沒找到過這種東西。」

「或者……是另外一種狀況。」

「不管是哪一種狀況,我不懂的是,第一起事件裡的火力明明已經強到足以燒毀房屋結構體以外的所有東西,為什麼還要繼續加強?難道犯人希望只靠火就把房子燒塌?」

「那還不如去研發炸彈或飛彈,破壞速度還比火燒更快。」

「我就是這個意思。」指揮官丟掉手上的水泥塊,「不過這是你的工作,我的工作是找出可能遺留下來的線索,雖然現場幾乎燒光了……」

「麻煩你了,還有,你們也辛苦了。」

「是很辛苦沒錯,偏偏挑在人手最不足的暑假,還一口氣發生三起。」指揮官說著,隨後輕輕一笑,「但你們也一樣吧?人手不足,又要同時偵辦三起案件,你這三天都沒睡好吧?」

「我有進行最低限度的睡眠。」

「可別倒下啊!你如果倒了,這起案件或許就沒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我知道,我會注意的。」

吳辰翼離開現場,前往這個宿舍區的駐在所。

駐在所隸屬於生活安全組,負責在第一線處理學生可能發生的大小事,因此,當有學生因宿舍慘遭祝融,無家可歸時,駐在所當然也有相關的業務。

駐在所的位置和現場有一段距離,吳辰翼一面移動,一面整理腦中的想法。

走進駐在所,櫃台的執勤組員見到吳辰翼,便親切的將他引到後面的房間。駐在所的空間不大,櫃台後方僅有三個小房間和一間廁所,三個小房間分別是辦公室、休息室以及拘留室。第三起事件的被害人之一,卡斯特‧萊恩,此時正在休息室內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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